平陵

山无陵,江水为竭。

弦·歌

我总是记得,他在我身边认真听琴的样子……

 

 

    “善哉,峨峨兮若泰山!”子期捋着胡须,高吟道。伯牙也不理会,遂换琴调。“善哉,洋洋兮若江河!”子期闭上双眼,回味琴音。伯牙大惊,忙邀子期,二人结拜为兄弟。“得子期兄一知己,幸哉幸哉!”当天,二人推杯换盏,把酒言欢,好不快哉!

     二人不能常会面,便约在来年中秋,集贤村钟家会面。可谁料,那一年……

     伯牙来到汉阳,不知怎的,琴弦突然断了一根。伯牙大惊,但也没太在意,虽不能尽兴奏曲了,但便是只与子期交谈片刻,也是快乐的。突然遇到一个老翁,便问集贤村怎么走。老翁说集贤村有两个湾子,不知要去哪里。伯牙便说要去好友钟子期家。老翁愣愣地问到:“可是那个伯牙先生?”伯牙正欲答是,谁知老翁忽然放声大哭:“期儿已病重多日,恐怕离去日不远了……他现在,嘴中天天都在嘟囔先生的名字啊!”伯牙听此,脑袋突然“嗡”的一下,目光有些呆滞,许久才回过神。“带我……去看看他……”

    子期见伯牙来了,微微挪动了手,伯牙忍着眼泪,去到子期跟前。“琴……”子期的声音十分微弱。伯牙的眼泪再也忍不住,滚落了下来。“我为你抚琴一曲,曲终,可否品于我听?”子期微微点了点头。伯牙奏琴,只弹了前三根。遇君,三生有幸;但愿,三世续缘。与君畅谈,三日不倦;君不在旁,三夜无眠。子期听曲,笑了。这也是他留给伯牙的最后一个表情。“夫君——”忽闻子期的妻子一声呐喊,撕心裂肺。伯牙停止抚琴,手已颤抖,两眼空洞,钟父来劝,只是不理。家人商讨后事,随后便呜呜咽咽,至三更,已眠。伯牙靠在子期床边,守了一夜。天方露鱼肚白,他便抱琴走了。

    “谁看见伯牙先生了?”子期家人不见伯牙,便问家童。家童也摇摇头,谁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。一连几天,坟墓已经堆好,灵柩已经出停,还是不见伯牙。大家都认为他应该是回去了。到了晚上,子期的妻子还是舍不得丈夫,想去坟头大哭一场,去时,发现一个男子素袍,盘腿坐在坟前。料想这是伯牙,子期的妻子又想起中秋那夜,更觉感伤,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,独自抽抽噎噎起来。坟前,伯牙久久凝视着知己的坟墓,随后抚琴起来。这几天,伯牙寻遍店家,把断了琴弦修了起来,只为用琴音,为知己在黄泉路上做个伴。琴声感人肺腑,炽烈哀恸,只是,没有人再将曲品于他听了。“轰——”忽的一声响,子期的妻子便跑去看怎么回事。

只见,人已经不见了,坟前,只留下一张断琴,和几根残弦……

黄叶折落,秋风习习。

又是一年中秋,子期,那边的日子还好吗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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